ATENCION:想写自己起头编,别抄我。
各位老铁举起您那捞金抓钱的小胖手,鼓励我一下。
以鼓励为主吧,我确实不容易。
从跨年封箱和师父演完了那场,演出一场接着一场的安排上来。
商演排起来一个月要飞好几个城市,落在北京的时候也不得闲,小园子的演出孟鹤堂放心不下,只要在北京都会去。
“航航,来帮帮我。”
日子过到五个月末六个月头上了,饶是老天对孟鹤堂再手下留情,肚子也一天天的鼓溜起来了。除了腰腹余下的地方倒是没有大变化,大褂也还是穿的下去的。
只不过您老也都知道,虽然大褂宽松容人,什么身形都装的进去,可却遮掩不了体型,绸子面料还把平时卫衣宽松遮掩住的圆润显得更明显了。
周九良闻声赶紧把自己的扣子系上,转过身来帮他。
原先束腹带扣进去一个扣就成,现在得深呼吸大喘气还得搭个活人帮忙才能结实扣进最里面的那一扣。
周九良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双手环过去到腰后,双手跟着使劲儿。
“吸吸气,诶,勒不勒的慌。成了。”
看孟鹤堂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穿大褂了,他才去系余下的扣子。
“要不寻个日子跟她们说了得了。”
孟鹤堂穿好大褂对着穿衣镜前后的看看,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怕挤着你儿子啊。”
“我怕挤着你。早说了早了,多一天少一天也不搭什么了现在。”
倒不是挤不挤的问题,大夫说了这束腹带也不是不能带,现在还远没到碰不得的地步,况且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带着,就上台这一时半会儿倒也不能怎么着。
主要也是不得不了,毕竟是演员,上台演的是一个角色。
师父也说过,上台来你就是人物,你脸上多个疤胳膊打个石膏就影响你的演出了,人家观众就光琢磨你这胳膊怎么回事,谁还听相声啊。
且不说大着肚子妨不妨碍演出,就是观众老盯着你看也受不了。
作艺的人也辛苦。
所以尽量紧着点吧,宁可紧了孩子也不能紧了观众。
孟鹤堂点了点头,低头琢磨了一会,说
“行,找个合适的功夫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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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回暖了些,屋里也不再冻得冰人。
卧室里点着油汀温度正好,能纵容着刚洗得了澡的孟鹤堂穿着一层棉睡衣在床上打滚。
“又不吹头发,偏头疼我跟你说。”
孟鹤堂的头发是天生的自来卷,发丝和人一样柔软缠绵,能在手里打几个转又调皮的落下去。周九良认真的给他吹着头发,由着他被暖风吹的舒服懒懒地把身子靠在自己腿上,后来干脆就仰起头来把脖颈搭在他的臂弯上,闭着眼睛耍起赖皮来。
“看给你懒得,自己吃着劲别抻到了。”
孟鹤堂没理他,咧着嘴笑着,露出的牙齿整齐洁白,一截肉粉的牙龈像小月牙儿。
他身上处处长得好,最得意就是这一截美人下巴,弧度优美轮廓勾人,到老了也是一道不蒙尘的风景。
“我还怕你掉头发呢,还行,现在挺好的头发。”
吹风机轰隆隆的,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周九良没回答扶着他脑瓜儿坐好了,回头把吹风机放好,换了衣服也准备洗澡。
“是该说了,再不说她们也得猜到了。争取宽大处理,咱自首得了。”
孟鹤堂整了整不太舒服的裤腰,在床上翻了个身,拄着下巴看周九良。
这个问题其实两个人也没有正式讨论过,但是周九良明白他的难处,就像明白当初犹豫着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难处一样。
现在的艺术和老早年的还是有区别的,多多少少底下买票来得都是奔着你或者他这个人来的。
谁管老艺术家家里几个儿子陪几个媳妇儿,人家听的你的真东西听就完了。
但作为青年演员,不管是敷衍的社会观众的水平追求,还是自身的能耐都到不了那个份上。
除了自己努力让自己的艺术像那么回事,多多少少也要照顾着支持你的观众朋友的心情感受。
师父说得好,即要卖脸朝外。
听主总是没错的。
虽然观众们都知道他们俩英年早婚,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看到真有了孩子又是另一股劲儿,难免还是会有人伤心难受。
周九良点了点头,说。
“成,那你就说吧。你发一微博我转。”
“老是我发你转,你想点什么我转吧。给你个机会,孩儿他爸?”
“成,我先洗澡,让我琢磨琢磨。”
周九良的微博就是千里戈壁滩,上边零星能有几株仙人掌就算大自然的恩赐了。
他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大爱往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事,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
他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点了几下手机屏幕,三下五除二的发了出去。
“我发了你转吧。”
说完起身到客厅去找指甲刀,就说多忙活吧,角儿谱儿大了剪指甲都得人伺候。
孟鹤堂打开微博发现周九良@了他,仍然是周九良式的自闭儿童发言,没有文案,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图片。
点开图片发现是一首很短的诗,孟鹤堂看了一遍,觉得眼眶有点热。
两个人之间周九良读书读的多一些,倒不是因为孟鹤堂阅读障碍啊,就是不太习惯端着纸质的书去看。
周九良什么书都看,他为人老派看的书也都是比较老派严肃的,家里书房里书柜里满满的都是他攒的各类书籍。
周老师是比自己有学问。
周九良回来坐在床脚,把他的双腿搭在自己的是膝盖上,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剪指甲,一边搭茬。
“你真阅读障碍啊,这么几个字儿看几遍了。有没有不认识的字儿,问我我告诉你。”
孟鹤堂嘻嘻笑着用脚怼他的大腿,滚来滚去的不老实。
“老实点啊你,我这可是御前带指甲刀侍卫,小心给你绞下一块肉来。”
“我就是觉得挺好的,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
孟鹤堂小声的又读了几句,笑的很舒心。
“我以为您就会念您那粽子诗呢,哪句好用您那赛音响给我念念。”
“内有红娘陪伴,外有锦被蒙头…哈哈哈好好好…别咯吱我。”
周九良把他举到自己脑瓜顶上的脚丫子抓回来,拍了拍脚背示意他老实点。
“……我要你做一个堂堂的人,不要做我的孝顺儿子。”
孟鹤堂嗓音低沉磁性,一句话像是有余味一样勾着人的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他好好长大就好,普通就好。”
周九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作业觉得很满意,躲开他皮的要往自己嘴里塞的脚丫子,亲了亲一边细嫩的脚背,坐起身来。
孟鹤堂是很会长的人,父母都是普通的长相,是最普通的质朴无华的两口子。他却正好取了两个人的好处,连一双腿和脚也仔细得不像是粗老爷们的腿脚。
他天生就是小骨架,比例也都好。连踝骨也生的很细,小腿比周九良的上臂还要细一圈。
若是说爱他能爱八分,就凭这一双腿也能再加上两分。只可惜周九良爱他早满了,也不比再加这几分多余。
倒是孟鹤堂以前说过,也想练的壮点宽点,腿那么细看着柴火极了。这不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吗。
孟鹤堂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脚收回来,也坐起身来,转发了那天微博。
“只愿你平安喜乐。”
他笑的很知足,屋里光正刚好,显得他的侧脸丰润美好,像是油画大师精心描摹的情人自画像一样缠绵深重。
周九良听几个哥们都说过,结了婚总觉得还不如不接,这女朋友一变成老婆,变化简直比那唐僧在取经路上遇到的妖精化了原型变化还大。
原先肤白貌美大长腿烈焰红唇没了,多的是在家里素面朝天兴许还蓬头垢面的样子。要是生了孩子就更不成了,暗淡憔悴歇斯底里是她,牢骚满腹形容枯槁也是她。
精装限量版的名著突然变成平装盗版的故事会,让人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欣赏不来了。
周九良倒从来没感觉到过。
许是占了即是夫妻又是同事的便宜,倒是见他光鲜亮丽神采飞扬的精装版更多些。但也不限于这些,疲倦的沮丧的不修边幅的,还有病痛的伤心的普普通通的。
在他眼里孟鹤堂并不能狭隘地用皮相来概括形容,孟鹤堂就是孟鹤堂,就是值得欣赏的了。
周九良心里琢磨着事儿,看着他发起呆来。
“看什么呢,呆啦?”
“看你好看,多看几眼。”
孟鹤堂噗嗤一乐,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你还没腻啊,这么多年连天看还用直勾勾的。”
周九良也觉得不好意思,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嗨,这不是眼睛小嘛,多看几眼才能放进去。”
“那你悠着点看,多看些年,慢点腻。”
——
附上全诗。
我实在不要儿子,
儿子自己来了。
“无后主义”的招牌,
于今挂不起来了!
譬如树上开花。
花落天然结果。
那果便是你。
那树便是我。
树本无心结子,
我也无恩于你。
但是你既来了,
我不能不养你教你,
那是我对人道的义务,
并不是我待你的恩谊。
将来你长大时,
这是我所期望于你:
我要你做一个堂堂的人,
不要做我的孝顺儿子。
—— 胡适《我的儿子》